一位發燒的患者,我們應該先做診斷—發燒可以是輕微的感冒、細菌感染、深部發炎直到腦膜炎、癌症等重大因素。如果不能確定作出鑑別診斷(differential diagnosis),醫師不應該隨便給予退燒治療。
l 如果診斷是「糖尿病併發的下肢感染」,醫師應該優先思考的是「可以使用口服藥物治療嗎?可以使用靜脈注射方式治療嗎?」這些侵犯性比較小的治療方式,甚至應該在密切的監督下,試著做幾天的藥物治療。如果控制不下來,才考慮「清創」(<=傷口除膿手術的一種)或「截肢」這些比較重大的行為。
l 萬一決定截肢,醫師接下來要考慮的是「病患的身體是否能夠負荷?」如果可以,接下來的問題就是「截肢的程度、感染風險、傷口照顧、日常復健與義肢設計」等後續問題。如果病患的身體非常虛弱,醫師還要在「是否先與營養調理之後,再進行截肢手術?」與「不立即截肢,病患的免疫狀況恐怕造成更大的死亡風險」這兩個問句之間徘徊猶豫。
因為一個醫療治療的考慮這麼多、這麼細,所以醫師誓辭才會要求醫師時時刻刻謹記「病患的健康是我的首要顧念」。
如果不遵照這個邏輯與倫理,會發生什麼悲劇?
這個子題其實很容易回答:如果一位發燒的病患,我們不經過任何仔細的檢視,單純給予退燒藥物,輕則發炎繼續存在,重則傷身殞命。
換句話說,省略了術前檢視的動作,任何治療都很可能是錯誤的(<=您相信「矇」出來的正確機率有多少?)。如果以醫學美容來做比喻,錯誤治療的結果至少是無效,往往是更壞—所以我們會遇到「雷射治療後更黑」、「雷射治療後出現黑黑、白白的情況」或是「明明皮膚已經很敏感,甚至是酒糟(玫瑰痤瘡)狀態,醫師還給予果酸換膚治療」以及「使用了某保養品,出現敏感性肌膚反應」這些不可預期的狀況。
「不可預期」在醫療上並不是罕見的。對於醫師來說,醫學與疾病的關係如此複雜、遼闊而浩瀚,我們永遠要很謙虛地、謹慎地評估,儘可能減少「不可預期」的機率。換句話說,放棄「很謙虛地、謹慎地評估」,實在不是醫學倫理所能接受的。
然而「醫學美容」的現狀就是這樣!
結論與建議
康健雜誌昨天來訪問我,想談一談「醫學美容的未來;與最新技術」這些趨勢性的問題(<=我可是教育長呢…)。因為該雜誌算是台灣令人尊敬的一本刊物(<=比起許多置入性行銷非常明顯的、單純以醫療/保養品刊登廣告維生的媒體來說…),我覺得應該把位階拉高,為全球華人作一些設定。
經過了三個小時的訪談,我們達成了一個共識:「醫學美容應該的未來」。多了「應該」這兩個字,一來是我們相信它一定會發生,當消費者對醫學美容要求「安全與效果兼具」的時候,「術前必做檢測評估,術後必做檢測追蹤」的時代一定會來臨。二來我們希望它早點發生,這樣子,病患的血淚就可以少一些…
最後,那二位記者朋友問了我一個問題:「我們要怎麼樣才知道,一個醫學美容診所是正派的!?」
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,不過醫學倫理學倒可以派上用場…
「醫療人員在施行任何治療(包括給藥、檢查、手術等)之前,必須充分提供所有的相關資訊,以確定並保障受術者知的權利」。
這段話的學術名詞叫做「告知後同意(informed consent)」。實務上各位格友可以操作的方式是:「詢問該醫師/護理師/美容師,我除了這種治療方式以外,有沒有其它替代療法?這幾種替代療法的代價(生理、費用、心理)與收穫各自如何?風險如何?」
當中一位女記者忽然說道:「不是每一位醫師都像您這樣,願意巨細靡遺地與患者討論…」
我…的「搶答」是:「如果一位醫療提供者在諮詢前期就沒有什麼耐性,各位(無論自認為是消費者還是病患)還敢相信這樣的醫療人員願意提供謹慎、細心、耐心與善良的服務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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