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圖片取自http://rubyandpicturebooks.blogspot.com/2010_08_01_archive.html)
阿媽離開將近十八年,阿公五年後跟著走了。
與阿媽相處的二十多年歲月我多在求學,甚至在外地求學;記憶裡的阿媽,其實是小學時候的和藹與親切。她走的時候我剛當了住院醫師。忽然接到家裡的電話,說阿媽在加護病房;第二天就要我回家奔喪了。
寫過懷念父親的文字;阿公走了一年後,我忽然開車開到一半,嚎啕大哭起來。之後才想起阿媽走的時候,自己也有類似的反應—猜想自己或許是個遲鈍、冷血的傢伙,必須等到哀傷積累一段時間後,才從深沉的幽暗浮現出來。
第一個對阿媽的記憶是「大耳仔」。這個稱謂出現在我大一時。因為弟弟寒假到北部插班考;長兄的我必須陪他留在宿舍。濕冷、百無聊賴的台北,一個一心歸家的遊子,滿心不願意「浪費」寒假待在家裡的珍貴時光…「大耳仔」阿媽說:「小弟是自己的小弟,要乖啦,要照顧小弟啦。」她說。
不知道阿媽為什麼會用這麼古老的辭彙:印象中「大耳仔」是劉備的形容詞,意思是「憨厚、純樸的老實人」。我當然知道這是阿媽對孫子的暱稱,也因此不情願卻待到弟弟考完才回家過年。這是自覺對得起「大耳仔」稱號的記憶,然而從此讀到三國演義中「生得身長七尺五寸,兩耳垂肩,雙手過膝,目能自顧其耳,面如冠玉,脣若塗脂」的形容,腦中就浮現螢白色日光燈下,阿媽在餐桌上的隱約話語。
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。
第二個記憶是國小時;祖父開了工廠,父親等三兄弟幫忙。整大個家族食指浩繁,誰也沒有心思與能力太寵溺孩子。六點多是阿媽看歌仔戲的時間,我對楊麗花、葉青、青蓉、許秀年乃至於司馬玉嬌、黃香蓮的認識,大抵就是這時候完成的。阿媽的孫子、孫女眾多,沒有誰特別與她親近—因為都很親近,就沒有「特別」親近的了。阿公個性誠實卻脾氣暴躁,阿媽因此成為家裡「菩薩」的象徵。印象中阿媽一直吃早齋,還有偶而下午時打個盹,我會跑去她身邊抝些恩惠,然後拿著五角或一元,愉快地換成口中甜滋滋的糖球兒。
昏暗廳堂中打盹的六十歲婦人,這種昏黃黯淡的畫面,腦海裡永遠鮮明的存在。
再來就是她的喪禮,我第一次徹夜守靈的經驗。阿媽走的時候剛是 農曆七月初一 。一來習俗忌諱鬼月下葬,二來悶熱的天氣,又怕阿媽的身軀腐敗不堪。長輩們運來停屍用的冷凍櫃,我因此看著阿媽遺容逐漸從浮腫而削瘦,紅潤而乾黑。
「爸爸,你不會害怕嗎?」聽故事的孩子問我。
好像不會,這部分記憶模糊了。另外一件十分驚訝、印象深刻的回想跳了出來:一向靦腆、不吐露感情的阿公,傳統的台灣男人,每天拄著柺杖到阿媽的旁邊,透過玻璃盯著這陪伴他五、六十年的伴侶,搖搖頭離開。然後在阿媽真正入殮封棺的時候,大聲地哭罵著阿媽先走的無情。
我才知道五十多年的相處,真是不容易呀…阿公這麼好強的人,阿媽這麼柔弱的人,究竟誰依仗誰多一些?
今天看完天下雜誌對 侯友宜 先生的訪問;中間有句話是:「如果我走了,國家會照顧我的家人;而且兒子在天堂,我就不怕。」忽然發現父親走了之後,我對死亡有些奇怪的感觸。從父親想起阿公,又想起了阿媽。阿媽一直很疼我,我卻從來不曾為她做些什麼,寫些什麼…沒有一個孫子特別親近,就因為阿媽真心疼惜每個孫兒孫女。忽然想到阿媽走前幾個月,我從學校回家,她莫名很感慨地說:「你媽媽很孝順我。以後我走了,你還是要很孝順她。」每每想到這裡,我就掉淚…長者對晚輩的所有顧惜與擔憂,其實超越自己的生命。
我能夠寫些什麼,一定要寫些什麼,卻不知道還能寫些什麼…回憶一件一件湧上來,打字的手卻顫抖起來…我已經從青年來到中年,心態卻永遠都是孩子。我想,就是因為這些長輩的疼惜,因為阿公、阿媽、外公、外婆與父親、母親的照顧,中年的我還有童稚般的勇氣。這是我永遠感謝的。
感謝我的阿媽,感謝 宋蔡賀 女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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